母親節之一抹曙光禮盒

一抹山/

「老師，蛋糕可以帶回家嗎」
「你不先吃一個嗎熱熱的」
「不要，我想和婆婆一起吃」

那天下課假藉想在學校附近繞繞的理由，陪著小女孩走回家，她叫佩佩，小學四年級，上課時靜靜的完成自己任務後，偷偷問我幾點能回家，她想要回去幫婆婆工作。

佩佩問我從哪裡來，還要去哪裡，我則問她爸媽呢家裡只有婆婆嗎。

媽媽在很遠的地方工作，有時候很久才能回來，我和婆婆住一起，婆婆不識字，台灣國語也聽不懂，婆婆打零工削地瓜芋頭，偶爾去幫忙辦桌端菜，就能打包很多菜回家啊。

「那你不會想媽媽嗎」

會啊可是媽媽好像不會，爸爸不要我們，媽媽回來都在喝酒，她說生活跟酒一樣苦，想跟媽媽去城市工作，可是我知道跟婆婆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地方，因為我不用再搬家。如果蛋糕可以放到媽媽回來送給他，甜甜的味道應該就不覺得苦了吧。

走著走著到了佩佩家，婆婆坐在矮矮的屋簷下工作著，白髮蒼蒼的她膝蓋手臂上貼著幾片藥布，佩佩依偎在她身旁熟練的削起地瓜，「老斯，請你幫偶看一下郵差送來的通知單系啥咪代誌」

「喔喔，佩佩媽媽要回來了」
嗯，來自勒戒所的期滿通知，我內心很多辭不達意的話就別說了。婆婆給我了難以為情的表情，三人各自懷抱著不同的心情，不是講不出話來，而是被婆婆的堅強、孫女的早熟嚇得一愣愣。

我不知道能做什麼，當下只記得把多出來的杯子蛋糕放在矮房的餐桌上，回程時，我看著遠方的山，那個上午發生的事情難以忘卻，我不知道我離開後佩佩或婆婆的生活會是如何，但就那刻，婆婆親像山一樣，在構思母親節禮盒時想起這件事，和著麵糊自然而成。

有許多孩子在隔代教養、單親家庭裡長大，好友常跟我說：自從當了媽媽之後變得很愛哭，同理於明白養育孩子的辛苦，現實背後更是有非常多的不得已。有時候生活並不是甜的，就像抹茶就像巧克力，但是愛你的人會將苦的成分進化成堅毅，就像婆婆就像佩佩，只是希望生活能變成一塊好吃的蛋糕。